肋骨今天也被打断了

凶猛恶毒/非典型咩厨/魔戢锤基光切/拆逆滚开

【仲孟】无妄

世间有异草,名曰妄情,食之可医单相思。

 

 

「壹」

 

孟章从没有想过自己的结局会是这样的。

每一次咳嗽扯动肺叶带出喉头撕裂一样的剧痛。

但比不上心痛,不对,心已经死了,不会再痛了。

他真的很羡慕天玑那一对同生共死的君臣。

那一抹缃色好像还残留在视线里,而他没有力气也不想再伸手去抓了。

孟章躺在榻上,面向不久前仲堃仪离去的方向,阖眸时似乎眼含泪光。

错了呀,仲卿。

 

 

「贰」

 

仲堃仪,是爱过孟章的,远早于孟章对他生出情意。

学宫之中见到那青衫少年的第一眼,仲堃仪就爱上他了,他从前不信一见钟情,直到遇见孟章。

彼时的孟章一门心思全在政务上,对仲堃仪并无意思,除了稍加青眼,与对寻常臣子也无甚区别。

仲堃仪因为他难以启齿的爱慕而倍受煎熬,他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那种人,他开始寻求解决之法。

他找到了一株妄情草,传说能够医治单相思的草药,花了一月翻阅典籍,明白了所谓医治单相思的办法。

妄情草的汁液,混上单相思之人的血,让心仪之人服下,便可两情相悦。

只是这偷来的爱,只能维持十年,药效一过,情断意绝,无可挽回。

十年也好,仲堃仪愿意赌这一把。

 

 

「叁」

 

妄情草汁混了仲堃仪的血,装在白瓷的小瓶里。仲堃仪一直贴身带着,却总没有下药的机会。

凌司空逝世,孟章呕血的消息传来,仲堃仪心急如焚地备马进宫,他怕孟章出事。

面容憔悴的少年坐在床榻边,起身与仲堃仪说话时显得摇摇欲坠。

他真的倒了下去,而仲堃仪一把扶住了他,孟章的眼神望过来,有些空洞与苍凉,仲堃仪明白孟章如今已经没有人可以倚靠了。

医丞呈上刚煎好的汤药,仲堃仪顺手接了一把。

犹豫只存在了一瞬间。

转身的时候他借着袍袖的遮掩,将瓶中的草汁混入药碗。

孟章不疑有他。

仲堃仪看着孟章饮尽了那一碗药。

 

 

「肆」

 

那天之后,孟章看仲堃仪的眼神不一样了,仲堃仪对此心知肚明,因为那也是他看孟章的眼神。

孟章爱上了他,毫无保留。

孟章从没有将这感情宣之于口,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十分羞赧,一举一动却又青涩笨拙地转达出他的心意。

仲堃仪最后一点心虚也在孟章发红的耳尖上消弭了。

十年还很长,他们还有时间。

 

 

「伍」

 

仲堃仪并没有等到十年。

他不爱孟章了。

他不再爱孟章了。

他忽然觉得厌倦了,像这世间每一个薄情郎一样。

可是孟章还爱他。

孟章到死都爱着他。

他死时还怀揣着仲堃仪强加给他的爱意。

妄情草的药效还没有过。

 

 

「陆」

 

“老师,天色不早了,先在这落脚罢。”骆珉勒住马缰,手指着路边的旅店。

“好。”仲堃仪下了马,带着骆珉进了旅店。

自孟章死后,三大世家的杀手一直追杀他,想从他这里拿回国书印信,所以他只能日夜兼程地赶赴边关军营,世家的手伸不了那么远,到了那里他就安全了。

仲堃仪喝着乡村客店的劣酒,回想起孟章把印信交给他时蜡黄的面色,觉得口里发苦。

当夜他梦见了孟章,隐忍一世的少年君王还穿着那件浅绿的寝衣。

孟章坐在榻上望着他,眼神绝望得像是死了。

“仲卿……”

仲堃仪猛地惊醒,满额的冷汗。

他心痛,痛得无以复加。

他原来还爱着孟章。

 

 

「柒」

 

仲堃仪没有办法忘记孟章最后那个眼神。

日复一日的内疚和愧悔折磨得他快要发疯。

他悔不该当初让孟章喝下那妄情草。

孟章本不爱他,他却非要求得这一点命里无的东西。

到头来是他薄情寡幸,无端端拖累了孟章。

仲堃仪念了孟章许多年,每夜梦里都是天枢往事,哪怕他已然位极人臣,良心却似乎不肯放过他。

 

 

「捌」

 

孟章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事,早在仲堃仪察觉药中有异之前。

孟章知道仲堃仪不再爱他,也早在最后背离之前。

他只是不知道仲堃仪最后居然那样决绝。

他也有一株妄情草。

爱而不得的君王买通了仲堃仪的得意门生骆珉,要他在自己死后,让仲堃仪喝下掺了自己的血的妄情草汁。

骆珉做到了。

那天旅店里涩口的劣酒,是他亲手所倒。

 

 

「玖」

 

其实孟章不傻。

他不是想靠妄情草来让仲堃仪继续爱他。

他只是希望自己死后,能有一个人真心地记着他。

他不想生前死后都是孑然一身,他很怕孤独。

只有十年也好,孟章也愿意赌这一把。

 

 

「拾」

 

天枢先王殡天的第十一个年头。

仲堃仪有一日想起孟章这个名字的时候不再心口疼了。

孟章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梦里。

仲堃仪想,自己终于放下了。

他不知道,只是药效过了。

 

何如当初莫相识,你说是不是啊,仲卿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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